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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你到底在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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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乎是一剎那, 她想到了許多事。

難怪司馬延扮男人那麽像,難怪他在京中沒有交好的貴女,難怪他表現出那麽崇尚男子為尊。難怪他有時候說的做的事給她的感覺那麽奇怪, 好幾次讓她生出異樣的錯覺,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是男人。

她腦海中浮現他穿裝的樣子,那樣的出塵俊逸。身材挺拔修長, 行走間有松竹之雅韻無雙。那般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,何等矜貴俊美。

只可惜,她怕是再也見不到了。

心口悶得難受,說不出來的失落。

她記起他說過的話, 他說他生辰那一日有話和她說,想來應該就是說這件事。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可惜,她可惜沒能親耳聽到他告訴自己,又慶幸自己不用當場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。

如果她當場聽到這件事, 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。

是吃驚, 還是驚嚇?

或者更多的是尷尬,畢竟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。

須臾之間, 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。先前吳玉清暗示他可能去和親一事,看來是不可能的。他既是男人, 自是不用去和親。

但他再厲害,也難逃吳國公府的苦心算計。吳國公府若想對付他,會有多少難防的暗箭。何況如果她還繼續留在王府, 以後她要如何面對他?

這個時代, 男女終究有別。

她的身份太過微妙,一個不好只會進退兩難。離開了也好,她不用面對變成男人的司馬延,不用再去想換一個什麽樣的方式與他相處。

隔壁那人又道:“沈兄, 既然王爺見你並非因為招婿,或者是要重用於你等?”

除了這個解釋,那人想不出王府有什麽原因會召見他們這樣家世功名都不顯眼之人。或許王府有意培養親信幕僚,給司馬延鋪路。

一思及此,那人明顯艷羨,“小弟在此恭喜沈兄,他日你得王府看重時,莫要忘記小弟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沈家興雖然應下,心中卻仍是覺得有些不對。他自認才華並非出眾之人,那位他熟悉的賈公子也沒有令人驚艷的才情。王府若想培養親信,為何尋求的不是那些才名遠揚之士?

然而除去這個解釋,他又想不到其它的理由。

司馬延一朝恢覆身份,何止市井猜測繁多。上至深宮各殿,下至世家官員的內宅,哪裏不是議論紛紛。

忠親王府地位超然,先前司馬延是女兒身時眾人不是不想結親,而是世家子弟們不喜身量武力皆比自己高的女子。

然而一旦這樣的人是男子,瞬間成了眾人心中鐘情的女婿人選。

司馬延身為王府獨子,妥妥的世子身份,將來更是繼承王府的不二人選。親王府的世子夫人,以後的親王妃,兩樣身份足以讓人趨之若鶩。

長平侯府內,曲夫人乍聞此事頓時大喜。

論親,她是忠親王府的表妹,她的女兒婉兒自小便是王府是常客,也深得王妃的喜愛。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,她覺得這些年王妃常讓婉兒去王府玩,說不定王府早就看中了婉兒。

只是曲婉兒並不這麽想,她聽到這消息的人時候整個人都懵了,沒有人比她知道司馬延對她是什麽態度。

她閉上眼,紅嶺在她離開之後擦地的樣子立馬浮現眼前。那樣的屈辱感,那樣的羞恥感,讓她今時今日想起來仍然無地自容。

司馬延若是女子,她還好受些。她可以安慰自己,自欺欺人地想對方是妒嫉她,是不滿王妃姨母疼愛她。

而今司馬延成了男子,她再也不能用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騙自己。比起當時的屈辱羞恥,此時更甚數倍。

她臉紅了又青,青了又白。

曲夫人猶在那裏歡喜,“婉兒,你王妃姨母那般喜愛於你,恐怕一早就存了心思。”

“母親,我看王妃姨母未必有那樣的心思…”

忠親王妃最近對她的態度明顯冷淡許多,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什麽,但好能感覺到對方對她已不如以前的喜愛。

“怎麽沒有?我看就有。”

曲夫人倒是沒有說錯,不過那是從前。如今的忠親王妃看透曲婉兒的為人,哪裏願意自己有個這樣的兒媳。

她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,更不知道忠親王妃已經打消這個念頭。

曲婉兒羞恥的同時,又隱約生恨。如果她一早知道司馬延是男子,她豈會那般不上心。怪只怪王府故意欺瞞,害得她丟了臉又錯失先機。

司馬延為何被當成姑娘養到十八歲,王府自有解釋。

據忠親王妃所言,她與忠親王老來得子慎之又慎。兒子一出生夫婦二人便請一海大師看相,一海大師掐指一算,道是兒子十八歲之前有一大劫。將兒子當成女兒養到十八歲,便是化解之法。

當然陛下是知情者。

忠親王忠君不二,如此大事自然稟明了陛下。可憐天下父母心,陛下也體恤他們夫婦得子不易。

司馬延的身份一變,當即從安和郡主到王府世子。王府這位新世子依然喜歡著白,一身白衣俊美不凡,神情高冷面如寒霜。

她讓小竹喝了安神湯,還扮成小竹的樣子,分明是一早計劃好的。虧得小竹藥效過的快,半夜醒來後不見人,當下跑到鶴園報信。

他趕緊派人找,把王府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。正門側門和後門的守衛都說沒有看到她出去,她仿佛憑空消失一般。

三門的門房都是王府得用的老人,尤其是後門的萬老三,更是一個鐵面無私不講任何情面之人。

雖說他們三人都不應該懷疑,但出了這樣的事三人全被看管起來。

忠親王從一得到消息後連夜進宮,陛下當即下了旨意,這才有後來連夜搜城。

一天過去了,人還沒有找到。朝天城大街小巷皆搜查過,城門口更是盤查仔細,皆是一無所獲。

如果她是自己躲起來,他或許還能放心一些。她怕就怕她一個獨身女子在外,被有心之人給盯上了。再或者她一出王府就被暗處盯著她的人給抓走了,那樣怕是兇多吉少。

他沒有理由不懷疑那些人,尤其是吳國公府。

搜城搜的是市井,並非各府府邸。

那些世家盤根錯節齷齪極多,他們若想藏一個人,必能神不知鬼不覺。如果蘇宓真落到他們手裏,他到哪裏去尋?

他急火攻心,百歲在他腳邊搖頭擺尾。

半個時辰後,他牽著百歲出了門。

吳國公府的門房一見他,驚得連禮數都忘了。一則他鮮少跳國公府的大門,二則他如今是男子的身份。

門房楞了好大一會兒,才像是找到魂似的跑進去稟報主子。吳國公與世子吳滈一起出來迎接,內宅的吳國公老夫人和吳國公夫人心思各異。

吳國公老夫人是吳皇後的親娘,吳皇後當年確實是在采薇宮差點落了胎。此後心悸驚夢也是與那事有關,到後來離世皆與那事脫不了幹系。

李長晴之所以痛恨趙貴妃,處心積慮折磨蘇宓,自然是身邊之人灌輸的仇恨。一方來自吳國公老夫人,一方是端妃。

自古姑嫂不睦者多,吳國公夫人並不是很喜歡吳皇後。吳皇後性情多愁善感,又有些剛愎自傲。姑嫂二人不過是面子情,私下感情不算太好。

在吳國公夫人看來,任何的恩怨都不如國公府的利益,不如自己兒女的幸福。

太子妃的人選幾乎可以肯定會是柳家的姑娘,他們國公府的姑娘定然不甘屈於一個側妃。何況在吳家姑娘面前,柳皇後不過是個繼室,吳家不可能丟這個臉。

大皇子倒是與吳家關系近,可大皇子實在是有些荒唐無用。三皇子又太小,四皇子就更別說了。

是以京中能配得上她女兒的男兒,實在是不多。

如今突然冒出一個親王府的世子,簡直是天下落下來的佳婿人選。吳國公夫人心有所動,又不得不顧忌臉色難看的婆母。一時之間心生怨恨,怨恨自家那短命又沒用的小姑子。

好好的國公府姑娘半點膽色沒有,成天就想著吟詩作曲那些風雅之事,動不動就悲秋憫月一臉幽怨。若不是那時三皇子不知小姑子的真性情,哪裏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女子當皇子妃。

還有大公主,也是個拎不清的。也不思量著自己一個失母的公主,能倚仗的不就是自己的外祖家。大公主倒好,選個伴讀既不選她的玉清,也不選楊家的姑娘,偏偏選了長平侯府那個曲婉兒,真是不知所謂。

婆媳二人各懷心思,皆是同樣的臉色不好看。

那邊司馬延已經進府,吳國公和吳滈同他寒暄之時,他松開了牽著百歲的繩子。

百歲不過是一條,吳國公父子並沒有太過在意。吳國公府的下人倒是有跟著它,但也沒把它當一回事。

它大搖大擺在王府亂走,還有下人看稀奇。它從前院走到後宅,上竄下跳好不歡快。只見它一下子鉆進這個屋子,不多時又跳進另一個屋子,所到之處驚尖連連。

先前還看稀奇的下人拼命追它攆它,又不敢傷它。

當它一頭竄進吳國公老夫人的屋子時,吳國公老夫人除些驚得暈過去。幸得吳國公夫人反應快,讓人將它攔住。

“哪裏來的大狗?”吳國公老夫人喘著氣問。

追過來的下人嚇得真磕頭,說是司馬延帶來的狗。

一聽是司馬延的狗,吳國公夫人心下微動。

“這狗養得膘肥體壯,又通體雪白,不愧是司馬世子養的寵物。”她朝下人們揮手,“你們且去忙吧,就讓它在這裏玩。”

她想得極好,等會讓女兒吳玉清把這條狗送回去。

誰知百歲在王府養尊處優,它可不是一般的狗。它巡視著屋子,伊然是巡視自己領土的王者一般。

吳國公老夫人先是被驚得不輕,眼下聽到兒媳還要把這畜生留下,當下臉色越發難看。

吳國公夫人不看自家婆母的臉,小聲吩咐下人去請吳玉清。這下吳國公老夫人焉能不明白她的心思,頓時氣得渾身發抖。

“你…你讓清兒過來做什麽,沒得讓這個畜生沖撞了。”

“母親,你別氣。媳婦瞧著這狗頗有靈性,想來應被馴養得極好。清兒向來喜歡這些東西,幼時還吵嚷著要養。”

吳國公老夫人氣息不穩,“這狗是司馬延養的,他們忠親王府明知我們吳家與趙氏不共戴天,竟然還養著趙氏的女兒,分明未曾將我們國公府放在眼裏。那個司馬延從小被當成姑娘養大,這麽多年一直在內宅與丫頭婆子廝混,能有什麽出息。何況他和那個姓蘇的小賤人關系親密,哪裏是什麽良人。”

吳國公夫人聞言,想到那日去王府給忠親王妃賀壽時的情形。

“母親,哪個男人沒有妾室通房…”

“那是一個能當妾室的人嗎?”吳老夫人怒道:“那個小賤人姓蘇也好,姓李也好,姓什麽都好,她真正的身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。你覺得陛下會讓她做妾?”

天家骨血,縱然未正名也不可能與人為妾。

吳國公夫人滿心的盤算涼了涼,司馬世子對那位表妹確實不一般。只是陛下會讓趙氏的女兒嫁進忠親王府嗎?

這時百歲已將屋子轉了一個遍,猛地一下子竄出門去,差點嚇呆剛要進門的吳玉清。吳玉清還沒看清它是什麽東西,它早就跑得無影無蹤。

半個時辰後,它回到了前院,無比乖順地趴在司馬延的腳邊。

司馬延鳳眸微黯,起身向吳國公父子告辭。

吳國公父子對他的來訪本就十分意外,之前也不過只有數句寒暄,對方分明不是來特意來與他們交好的。

送他走後,吳國公若有所思。

京中那麽大的動靜,找的人是誰?

難道是……

他目光淩厲起來,到底是誰想陷害吳家?

天色已黑,各家各戶的燈火逐漸亮起。

司馬延牽著百歲,青峰與幾名侍衛默默地跟在後面。從知道表姑娘不見的那一刻起,主子就沒有停過。一整天下來,他不僅沒有吃東西,甚至連一口水也沒有喝。

表姑娘為什麽要離開?

青峰想不明白,司馬延卻隱有所感。

這些天所有發生過的事,小竹都交待得清清楚楚。蘇宓做過什麽,說過什麽,她們在一起又做過什麽說過什麽,一個字不漏。甚至連蘇宓幾時嘆過氣,小竹都沒落下。

所以那個傻姑娘,是怕連累他嗎?

他望著那些屋子裏透出的光亮,不知她如今可有安身之處。有沒有人收留她,給她一口熱飯熱菜。

一想到她可能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叫天天不應,叫地地不靈,他的心就如同千刀萬剮一樣鮮血淋淋。

蘇宓啊蘇宓,你到底在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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